是夜，大雨滂沱，雷鸣闪电交替不绝，风雨狂乱，杨柳疯摆，为他而哭泣。

　　这个别墅里灯火闪耀，两杯法国92葡萄酒还在高脚杯里微微荡漾着幸福的波纹，墙壁上悬挂着塞尚的名画《富贵》，地板可以清晰地倒映人们的面容，里面用金碧辉煌来形容实在不过分！

　　“老公，人家不管嘛，你是要我还是要他”一个年经女子嘟着嘴娇媚地指着不远处一个坐在凳子上的孩子，粉嫩的娇容实在是漂亮动人，粉红的发夹别在耳朵边上，“让他走吧！人家也是女孩儿，再给你生一个嘛！”

　　“阿恒，你去妈妈那里吧！”父亲看着地板，语气很是平静，声音冷酷而无情。

　　父亲叫梅展，是一个拥有好几个煤矿的成功人士。

　　孩子的父亲叫道：“阿恒，以后不要来我这里了，现在我也有了自己的家庭，你还是去找你妈妈！”

　　六岁孩子稚嫩的眼睛里射出恶毒的光芒，轻蔑地瞥了父亲和女子一眼，走了出去，当孩子走出门的时候，“老公，他瞪人家，人家不依嘛，人家不依嘛……”

　　“好了，好了，他已经走了，咱们去造人……”男人笑呵呵地道，双手却早已抚上了女孩胸前的丰满。

　　“讨厌啊，别那么急啊，人家全身上下从头到脚哪里没被你玩过啊，反正人家是你的嘛！”

　　“呵呵，还是我的宝贝儿乖啊，来宝贝儿，亲一个……哦，宝贝，你的好像又大了些哦……”

　　“讨厌，还不是你弄的……呵呵……不要嘛，痒死了，坏蛋……”

　　“你不就喜欢我坏吗？啊？”

　　“讨厌……”

　　“我没有办法，去你爹那！”中年妇女的声音同样冷酷，不带有一丝温情，板着脸咬着牙恨恨地道：“你爹毁了我一辈子，再说你本来就是判给你爹的，凭什么要我帮他带孩子？我一个女人容易吗？”

　　“安娜，走吧！跟我去美国！”男人的声音萦绕在孩子心头。

　　“达令……”女人的脸瞬间变得异常灿烂，娇笑着。

　　于是，孩子站在雨中，任凭雨水把衣衫湿透，狂风肆虐，死死地攥着拳头，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只是久久不肯离去，他是要记住什么吗？

　　（二）

　　孩子疲倦的身躯回到家里时，发现妈妈还没有回来，家里就像是遭到强盗打劫了一般，衣柜全部敞开着，就像是爸爸曾经的笑脸，妈妈像样的衣服也一件不少地消失了。

　　大门上还有白色的绫布在风的拂动下摇摆不定，只有悬挂在堂屋土墙上的爸爸的在遗照对他笑着，笑的好灿烂，笑着，笑了很久很久……。

　　这时，忽然飘起雨来，雨水透过破了屋顶的几个大洞落到屋子里，飘落到他的脸上，有一丝丝的凉意。

　　家里用家徒四壁来形容绝对不过分，黄黑相间的土墙坑坑洼洼，墙上还有他用没有烧尽的柴火歪歪扭扭写下的自己的名字：刘想。

　　仅有的一件电器，就是一盏十五瓦的灯泡，现在也不亮了。

　　爸爸是一个泥瓦匠，在南方打工，前几天不小心从十七楼摔下来，摔成了肉团。

　　是工头送爸爸的骨灰盒回来的，还给了妈妈一个存折，里面的数字他认识，学校的老师教过他认数字的，一个七，后面四个零。他九岁，已经上二年级了，老师说当他上三年级的时候，就要他当班长。

　　前天，许多人把爸爸的骨灰盒放在棺材里，抬到了山上。

　　昨天妈妈去了哪里呢？今天，妈妈又在哪里呢？明天，我又会在哪里呢？

　　孩子坐在三只腿的椅子上想着，想着，想了很久，很久……。

　　孩子眼神迷茫地呆呆地地坐着，一动也不动，很久，很久……。

　　与孩子相伴的，只有淅淅的雨声，微微的清风，满屋的白绫，和墙上微笑着的遗照，不时作响，良久不绝……

　　（三）

　　青山，一座新坟，土堆上的土明显与其它坟不同。

　　天空飘着细雨，吹着寒风，一个孩子在凄风冷雨中跪着，跪在新坟前，跪在他妈妈的坟前。

　　妈妈做的红烧肉好吃，孩子还清晰地记得妈妈做的红烧肉是他的最爱。

　　妈妈死得很惨，淋了一夜的雨后得了重感冒，高烧久久不退，舅舅要带她去医院的时候，发现人，已经没了！

　　他是父亲和一个年轻的‘姐姐’一起赶出家门的，那夜的雨好大，好大，雷声震震的，好吓人。

　　他在楼上的窗户里看着妈妈一步一摔地远离了他的视线，渐渐看不到了。

　　那个叫穆明远的男人把他反锁在屋子里，他用小拳头猛烈地拍打着门，拼命砸着，毕竟人小力弱，直到把粉红色的小拳头砸得血肉模糊，红色实木的门也没有一丝的缝隙。

　　他恨这个门，就是生生隔断了可怜的母子的门！

　　听说妈妈是拖着疲累的身躯到了舅舅家的，到舅舅家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妈妈睡在床上，想起了当年还是一个修自行车的爸爸一起用大货车拉货创业的时候的情景。

　　他们后来逐渐有了车队，有了物流运输公司，有了所谓的全市首富的虚名。

　　爸爸逐渐开始嫌弃妈妈人老珠黄了，也不回家了，可他忘了，当初是谁在在外公的强烈反对下坚持要嫁给一个一文不名的修自行车的矮小伙的，忘记了是谁在娘家借了钱陪他一起跑运输的，忘记了这个女人的青春是献给了谁，为了他当初的村花现在已是年老色衰，忘记了妈妈人老珠黄是因为过度*劳，是因为从来舍不得花五块钱买一瓶廉价的护肤品，是为了这个家而付上了所有的心血！

　　妈妈实在是想不通，当初对他千依百顺的丈夫怎么会在秘书小姐的骚媚蛊惑下竟狠心在雨夜里把他相扶相依二十余年的结发妻子赶出家门？，想想当初一起吃苦的情景真是历历在目，恍如昨日啊！

　　妈妈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当初为什么会瞎了眼嫁给了这个白眼狼。

　　哀莫大于心死。

　　妈妈终于死了，他没在身边！

　　当他赶到的时候，留给他的没有妈妈的笑脸，没有香喷喷的红烧肉，只有一堆冰冷的泥土！

　　妈妈啊，你为什么不能再稍等你最疼爱的小川几天啊，再过几天，就几天，他就来到你的身边了啊，从此母子相依为命，不离不弃！

　　此刻的穆川，真想一头碰死在妈妈坟前，但是他没有，他要复仇，他要向爸爸和那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姐姐讨一个公道！

　　穆川双手死死地插入泥土里面，双眼通红通红的，硬是没流一滴眼泪！

　　（四）

　　月冷，风清，吹得人畅快，他也很畅快，因为他今天晚上杀了人，杀了一个他想杀掉的人！

　　为什么？不知道，只是想杀她，就这么简单，因为在他看来，她是一个该死的人。

　　他叫阿普，一个长得很普通的人，全身上下都很普通，没有任何吸引人的地方，准确的说是个普通的孩子，因为他还只有十五岁！

　　在一刀扎到她的喉管里的时候，看着鲜血如泉涌般汩汩地喷泄而出，这一刻，他笑了，苍白的脸上挂满了孩子般的笑容，那么天真，那么无邪，那么璀璨！

　　他把刀使劲地往女人的脖子里攒着，攒着，他的笑容也越来越明亮了。

　　他笑的时候，露出一口整齐而洁白的牙齿，于是他伸出舌头，舔着刀口女人的血，他想尝尝血的味道，尤其是这个女人血的味道。

　　以前别人说血是咸的，可他感觉到不是咸的，竟是甜的。

　　对！是甜的，那以前告诉他的人为什么要骗他？

　　此刻，天上的月亮终于摆脱乌云，也越来越明亮了。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可他感觉到杀人竟然是如此地畅快，像美酒？不，像站在天台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个人寂寞而自在地抽烟！

　　阿普喜欢抽烟，烟真是个好东西，无论谁都没有阿普喜欢抽烟，他可以很久才用一下打火机，每次抽完一根后，他都会用烟屁股点着下面的一根，接着抽！

　　他还有一个习惯，爱看二十九岁的女人洗澡，必须是漂亮的女人，更重要的是，必须是二十九岁的女人！后来，要是那个漂亮的女人在自己二十九岁生日那天洗澡给他看，他便为她做一件事情，无论什么事情，当然，这件事情要在阿普原则之内！

　　但是绝不会碰她，不管她有多漂亮，只是静静地看，一动也不动！要看很久，然后抽烟！当然，现在十五岁的他想有什么行动也不一定有这个能力！

　　他还很喜欢古琴，他无论什么时候都会背着一把古琴，一把仿古的琴，包括看女人洗澡的时候！他喜欢嘴里叼着烟，手上弹着古琴，眼睛看着二十九岁的女人洗澡！这是他的一个习惯！

　　阿普并不是没有能耐的。即使是许多年后提起鬼军，提起阿普，许多混黑道的人都直冒冷汗！阿普死去的那一天，很多人哭，很多人笑！

　　江湖上曾流传着一句话：鬼军一出，神魔皆伏诛，阿普一笑，帝王亦难逃。

　　没有人看见过阿普笑还能好好活着的，因为看见阿普笑的人都是在生命即将终结的一刹那，那个笑，对于很多人来说，是个噩梦！

　　当然，一个人除外，他叫海啸！

　　江湖上曾有人评价说，是海啸成就了阿普，也是阿普成就了海啸。

　　那海啸又是什么人呢？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