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A+ A-

我气得不得了,她却说从小被卖进青楼,别的啥也不会,还是在青楼里踏实,更何况,她的青楼也跟跟旁人的不同。

她不会干那种逼良为娼的糟心事。

「姐妹们从良了也没什么好下场,在我这里,保不齐能另有一番作为。」她笑道,「你如今成了皇妃,莫不是嫌弃我给你丢人?」

我伸手拍她的嘴,过命的交情,说什么胡话。

见她执意如此,我拗不过,便将我之前的人脉和线人都转交给她,毕竟有些消息民间知道的比朝廷快得多。

比如北境的彝族闹了瘟疫。

有行商在青楼谈生意,说最近彝族的牲畜因瘟疫死伤大半,这瘟疫极厉害,人被传染也挨不过一个月,就会肠穿肚烂而亡。

可朝廷收到的边境奏报,却压根没提瘟疫的事,只说彝族频频扰边生事,烧杀抢掠,恶迹斑斑,不战不足以平民愤。

萧禹宁上了头,自打他登基以来,还未开过战。

「若是此战灭了彝族,占了北境草原,你说百姓们会如何评价我的功绩?」萧禹宁如同打了鸡血。

我忧心忡忡,道:「皇上可收到彝族因瘟疫内乱的奏报?」

不料他却变了神色,「什么瘟疫,不要以谣传谣,分明是畏战的将领避战的借口罢了。」

朝臣们大半不赞同开战,却被萧禹宁一言堂拍了板。

只从斗败了江充,萧禹宁天威与日俱增,对待朝臣的手段也日益强硬狠辣。

柳三思因死谏被拖去东门,打了板子,差点一命呜呼。幸好我得了信,赶紧去买通执刑的侍卫,才保他一命。

陈尚书上奏也被当堂斥责,罚了半年俸禄。

谁都拦不住萧禹宁想建功立业的心。

户部只得紧锣密鼓,筹措钱粮和服役的民夫,而兵部也开始统筹征调各路大军,向北境陆续集结。

一场大战近在眼前。

无论此战获胜或败,几个月后,兵士们都会带着瘟疫归来,传遍我国各处。

届时必将生灵涂炭。

长公主气得咬牙切齿:「才过两年安稳日子就不消停,这一战是想灭国不成!」

片刻,她转头看向我,「怎么?还舍不得?」

20

那夜,一切都安静如常。

我哄得萧禹宁饮酒作乐,他喝了一杯又一杯,有了七八分醉意。

我伺机问道:「若真有瘟疫被士兵们带回我国境内,皇上可有对策?」

他醉眼瞥了我一眼,得意道:「大军得胜后,就应原地驻扎,就算有瘟疫又如何?我征调的都是对我不够忠心的将领,就让他们好好地为国尽忠吧。」

我沉默,三十万大军,在萧禹宁心中,不过也是用之可弃的棋子。

他登基不过两年,各地将领受过的恩惠不多,何谈死心塌地地臣服。

届时,被抛弃的大军,怎会原地待命束手等死?

怕是愤怒的士兵会调转刀剑,直指京城,踏遍我朝领土。

这江山是萧氏皇族的,可也是天下黎民百姓的。

我又倒了一杯酒,装作不经意提到:「对了,之前与我一同出宫的宫女,听说有几个如今过得辛苦,是不是安排人去照拂一二?」

萧禹宁醉眼朦胧,道:「几个没用的奴才,管他们作甚?」

我忍住想要吐口而出的问话:若是当初我也没用,是不是如今跟她们是一样的下场?

但事到如今,又何必多此一问?

我按动了酒壶的机关,给他倒了最后一杯酒。

毒药牵机,无色无味,一滴即亡。

萧禹宁一饮而尽。

他在开疆拓土,为万民称颂的美梦中沉沉睡去,再也没有醒来。

后续是长公主收的尾,太医院开出了诊断:积劳成疾、心房猝梗而亡。

而后举国服丧,大军停止进发,原地待命,一场战事消弭于无形。

萧禹宁与萧沐泽完全相反。

萧沐泽虽懈怠朝政,仅靠臣工们艰难维持,前后也能拖十年。

萧禹宁积极进取、志向远大,但他的冒进会把整个王朝迅速拖向深渊。

他的勤政,不是为了爱民,只是不想被权臣压制。

他好大喜功,穷兵黩武,只想开疆拓土,为万民敬仰。

他拼命想演个好皇帝,以遮掩他杀兄篡位的劣迹。

可惜,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我恨过他逼宫篡位,害得我家家破人亡。

也恨他利用我,虚情假意。

但他拖着天下苍生,为他的欺世盗名殉葬,这便不是私怨了。

我朝子民不该追随这样的君主。

21

在长公主的扶持下,我的皇儿顺利登基。

襁褓里的孩子,自然无法上朝。

我从后宫走到朝堂上,以太后的身份与几位摄政大臣一同理政。

当有朝臣认出我提出非议,长公主、秋易初与陈尚书等人一同「指鹿为马」。

柳三思巧舌如簧,说人家老眼昏花,竟敢用乐妓攀咬当朝太后,其心可诛。

很快朝堂上杂音被压下,谁也不敢再胡乱指认。

我派遣了由太医和民间医官组成的使团,前往北境医治瘟疫,又安排边境将领严防死守,听从医官指挥,防止疫病传入境内。

两个月后,太医们研制出对口良药,不到半年,彝族瘟疫根治。

彝族与我朝恢复邦交,重归友好,北境危机解除。

之后,我垂帘听政数十年,直到皇儿十八岁登基。

每年祭拜皇陵,我都会独自跟萧禹宁说说话:

看,这盛世,终如你所愿,你高兴吗?

民间有各种野史杂说,说我是妖妃夏玉蝶附体,来找皇帝复仇,所以皇帝娶了我一年就没了。

还有人说我能死而复生,借尸还魂。

林林种种,不一而足。

皇儿很生气,说要一查到底,以儆效尤。

我一笑而过,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算了。

是非功过,全由后人评说吧。

番外

垂帘听政一年后,我找长公主抱怨:

「太累了,天天听朝臣们吵架,耳朵都快聋了。姐姐,要不还是你来主持大局吧。」

长公主瞥了我一眼,「我天生皇族,身娇肉贵,天天上朝这种活儿,我哪吃得了这个苦。只要这江山还姓萧,就别来烦我哈。」

秋易初做了五年宰相后,被长公主逼着辞了官,陪她天南海北玩耍。

张渺渺把青楼规模做到了京城第一,还开了一家南风馆,惹得京都府尹频频上奏有伤风化。

我叮嘱她低调一点,隐秘一些。

张渺渺不当回事,道:「我那个南风馆也接女宾,京都府尹那个老不羞,来逛的时候碰着了他儿媳,那场面,啧啧!他别惹急了我,否则我把他祖宗三代干的缺德事都抖落出来!」

我扶额,惹不起,全都惹不起。

教导皇儿的过程中,我患得患失,写信跟长公主诉苦:「完了,这孩子太难教了,将来要是个昏君怎么办?」

长公主回复一行大字:铁打的太后,流水的皇帝。

皇儿一夜洗心革面。

皇姑姑是个狠人,他信。

(完)

  1. 上一章
  2. 章节目录
  3. 第14章

章节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