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我一起出宫的，还有几十名宫女，都分别赏给了朝中重臣。

萧禹宁大婚在即，清散一批旧宫人，挪出位置，好迎接新人及新奴仆入宫，也合了旧例。

朝臣们投石问路有了回应，又得了美人，都志满意得。

最重要的是，皇帝的态度。

我不过是个能随意赏赐赠予的罪奴罢了。

不足为患。

09

同年冬，帝后大婚。

皇后是宰相江充的嫡女江沅，当初萧禹宁逼宫造反成功，全靠时任兵部尚书的江充全力扶持。

现如今，一个有从龙之功的宰相，一个皇后，江氏一族的荣耀已无人可及。

不过一年，萧禹宁的新朝，君臣相合，各归各位，曾经谋朝篡位的血雨腥风，似乎都随着旧家族的覆灭而烟消云散。

只我知道，没那么简单。

那日在御书房，萧禹宁大发雷霆：「江充升了宰相不满足，倒是加紧了结党揽权，恨不得我做个傀儡，由着他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被他们左右。」

说罢，他狠狠一卷砸在桌案上，「朕，偏就不如他们愿！」

萧禹宁说到做到，皇后进宫还没一个月，他又纳了十来位世家淑媛，封了两妃，四昭容，八贵人。

一时间，后宫热闹得不得了。

江充刚想表露不满，就被萧禹宁怼了回去：「先帝登基数年，只得两个公主，却无皇子，难道江卿想见我重蹈覆辙？」

话说当年先帝独宠姐姐，后宫形成虚设，能有子嗣才怪，东宫空虚终究不是社稷之福，江充不得不闭了嘴。

朝臣地位有高有低，可同时进宫的这些美人，谁能先诞下皇子，谁便能独占先机。

看似平稳的朝堂，生出条浅浅的裂缝。

彼时我已在陈侍郎的府邸了，关于后宫的热闹时不时能听闻一些。

江皇后不得宠，其他哪位嫔妃若得了宠幸，第二日都要被她叫去磋磨，嫔妃中也有性格要强的，背后小动作也不断……

按理宫中的事不该被当做茶余饭后的笑料，但萧禹宁上位不正，人心浮动，也属无奈。

作为御赐的乐妓，我在陈侍郎家日子过得不错。

除了在陈侍郎的家宴上跳舞，还要经常去其他官员宴席撑场面。

当然也不是一般的官员都能从陈府将我请出来的。

姐姐的光环太盛，那支霓裳羽衣舞我只学到了姐姐的四五成，但足以让席中宾客交口称赞。

毕竟当年他们也极少有机会看到姐姐跳舞，只是传闻太过于香艳传奇罢了。

姐姐就是跳了这支舞，让先帝一见钟情，此后专宠数年，是先帝抬高了这支舞的身价。

因此，我仅凭这支舞，出入了京都大半的重臣家中。

出入的贵人家多了，该见得、不该见的故人，也遇到不少。

比如之前结交的一些闺中密友，现如今席上遇见，有的装作不认识，避我如蛇蝎，有的嘲讽奚落，落井下石。

世间冷暖、人走茶凉，大抵都要走这么一遭，才能体会。

这其中，我最不想见的便是秋易初了。

可老天偏不让我如愿，作为长公主的驸马，秋易初是很多贵人愿意结交的座上宾，避不开也躲不过。

起初，他只是愣怔着看我跳舞，如此几次后，他的眼睛里多了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情愫。

席间，偶尔有喝多的贵人打趣，提起我与他的旧事，看，对于男人们来说，风流韵事是佐酒的「佳肴」，反正我如今只是名乐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