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后,沈老爷子果然叫上沈家所有人到上房去,连坐月子的刘氏和刚出生的沈小妹也没落下。
上房。
沈老爷子和沈庄氏坐在炕上,左右两边分别坐着沈玉珠和大房一家,二三四房的人分别坐在炕下两边的凳子里。
二房一家单独坐在左边。
三房和四房几人则一起挤在右边。
“人都齐了,接下来我说一下……”
沈老爷子终于开口,却是东拉西扯说了一大堆。
先是说他年轻时走街过巷做货郎时的辛苦。
再说挣下了这份家业后,养着一大家子不容易。
期间,大家又是怎样齐心协力,节衣缩食,挨饿受冻的供长房长孙读书,希望大房以后一定要报答几个弟弟等等。
沈老爷子拖拖拉拉说了小半个时辰,都没说出重点。
“爹,大家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
“我们都是很乐意供大哥和大侄儿读书的。”
晓儿都偷偷打了个呵欠,她的傻爹居然和打鸡血一样表决心。
“是啊,爹,兄弟间互相扶持也是应该的。”
四叔沈承祖也忙表态。
这两只大包子。
晓儿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难怪老爷子心能偏到另一边。
有这两包子在,傻子才不偏心呢。
其实,晓儿很看不上沈老头。
他一心想供出个读书人光宗耀祖没错,可不能吸其他子孙来养长孙。供长孙读书没错,但只大房一家锦衣玉食,其他人瘦如难民。
这种做法,晓儿不认同。
这不是一个家庭的团结一致。
一个家庭真正的团结是齐心向上,有福同享,有苦共担。
像沈老头这样,只会供养出一个自私自利的废物。
大房一家,已经用行动证明了。
她不信沈老爷子看不出。
或者说,他看出来,但他和大房统一战线了。
若是这样,那他今天这番话,肯定别有用意。
会是什么呢?
大房有什么利益值得让沈老爷子放弃其他三房?
沈景文。
他15岁就能考上童生。
谁能保证他不能在及冠之前考中秀才?
甚至更上一步,举人,当官?
想到这儿,晓儿也明白了沈老头的目的。
那就是……
“爹,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沈承宗开门见山问。
他可不像那两个弟弟,蠢得不行。
他早就看出来,老头子心里只有大房一家。
今儿说这么多,肯定也是有什么事。
而这件事,得益方一定是大房。
“就是,你这老头,说了半天也不知在胡说什么。”
“弟弟帮扶着哥哥不是天经地义的吗?说啥报答的话呢!”
你爹的意思是分家,你们别被他绕糊涂了!”
沈庄氏见沈老爷子说了半天都没说到重点,早就坐不住了。
这会儿二儿子一问,她就迫不及待说。
“你个什么也不懂的婆娘,在这里瞎说什么!”
沈老头瞪了沈庄氏一眼。
他费尽心思说那么多,就是担心直接提分家,让其他子孙误会大房一家想撇下他们自己享富贵。
结果,现在全被这婆娘一句给毁了。
分家?
除了大房以外,其他几房从上到下都震惊了。
老爷子居然主动提分家啦?
他们真的不是做梦吧?
众人面面相觑,震惊之下,更多的是欢喜。
说真的,在大家庭的日子不好过,尤其沈庄氏又是一个抠门的主,日子就更难过了。
“爹娘,你们为什么突然想分家?是怕文哥儿高中,我们这些穷亲戚拖后腿吗?”
率先开口的,依旧是沈承宗。
他也想分家。
今天早上李氏从镇上带回来一个消息。
他大舅子搭上了一个商队,做南北买卖生意的,可赚钱了。
他大舅子才做了一次,投了30两进去,这两个月就翻了三倍,静赚了60两。
他也准备跟着做。
若是没分家,以后赚到钱都要上交,不上交也得偷偷摸摸,但分家自己就可以大干特干了,赚了都是自己的。
所以分家对他来说是及时雨。
不过,分家也有不同的分法。
沈老头心里又只有大房一家,沈承宗得把自己的利益争取到了。
这家里,可有不少财产呢!
所以,他故意这么问。
“你瞎想什么?你大哥不是这样的人。”
“分家是我的意思。”
“树大了就要分枝。”
“你们都是爹的好儿子,爹也舍不得你们,但咱们沈家老老少少加起来二十多口人,都住在一起,难免会有摩擦,这摩擦多了,感情就薄了。”
“你们都是同胞的亲兄弟,爹不愿意看你们的感情被这些小摩擦磨掉。”
“所以就想,趁大家还亲香,把家分了。”
“而且爹也是担心,以后文儿若是有机会当了官,官场黑暗,小人防不胜防,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惹来灭族之灾。”
“如果分了家,若不是什么大罪,起码不会连累你们,咱家也算有后。而你们,也能成为文儿的后路。”
“当然,即使分家了,文儿当了官能帮扶大家的一定会帮扶。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听了这话,大家都没出声。
“分家了你们一样是我的兄弟。这么多年,兄弟为了我吃了多少苦我是知道的,以后有事尽管来找我,我能帮的话一定二话不说去帮了。”沈承光见没人说话,忙做出保证。
当然说的话也留有很大的空间,首先来找他,不是找当官的沈景文,其次能帮的一定会帮,这能不能帮到时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晓儿听了嗤之以鼻。
这大伯父,算盘打的可真精。
要知道,有可能当官的是沈景文不是他,他的保证能有多大分量?
而且这能帮就帮这种话就是虚话。
以后帮不帮,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儿?
沈老爷子听了却十分满意。
“你们也听到你们大哥的保证了。爹也就是未雨绸缪,想得远了点。”“文儿现在才是童生,要到秀才,举人,进士,派官那也不知多少年后,十年算早,二十年也未定。”
“但世上的事不怕一万最怕万一,早点分了,以后真有什么事,别人也想到咱们早就分家了,受牵连的机会就少了。”
“你们说呢?”
说完,沈老爷子把决定权丢给几个儿子。
“爹都是为我们好,我听爹的。”
沈承宗想也没想便答应了。
沈承耀看了一样刘氏,见她点头,也跟着道:“我也听爹的。”
沈承祖和卢氏也没意见。
几兄弟都同意分家,那沈家分家的事便正式确立。
沈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
“行,都没意见,那我现在宣布分家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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