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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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娘的棺材就摆在院子中央。

  那一刻我再次痛的无法呼吸,跪在棺材前。

  一下又一下的磕头。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执意要嫁给裴远洲。”

  如果不是我相信了他的鬼话。

  爹爹抱着我。

  两人泣不成声。

  阿娘下葬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

  我抱着她得骨灰,一言不发的站在挖好的墓地前。

  原来人死后,就在这黄土里。

  了却她的一生。

  爹爹说,他快坚持不住了。

  他和娘亲相依相伴了一辈子,他不想让娘亲一个人走。

  他就倒在阿娘的墓碑前,怀里还捧着阿娘最喜欢的百合花。

  我失去了两个人最爱我的人。

  我将他们葬在一起。

  又将沈府仔仔细细打扫了一遍。

  收拾了一切值钱的东西,拿去当了。

  只留下了阿娘给我的那只手镯。

  我想把府邸也当出去,但没人愿意买。

  他们说这里太晦气,死了人不吉利,不愿意要。

  我碰见了一个熟人。

  是裴延。

  他说这里环境不错,可以当作他在京城的住所。

  我这才知晓。

  他是满族人与皇帝的孩子。

  但自幼养在边塞。

  京城里没有他的家。

  我总觉得他看着我的时候总带着些别的情愫。

  但我不敢想。

  现在关于情爱的东西我一切都不敢想。

  一个裴远洲已经让我精疲力竭了。

  不过沈府的环境确实是好,阿娘喜欢清净的地方。

  这里离闹市不远不近,后边又是一片天然的湖。

  院子里还有爹爹为娘亲种的百合花。

  池子里的荷花含苞待放。

  我心中不舍,但若是一直空在这没人看管。

  或许会生些不必要的麻烦。

  大不了之后赚了些钱再赎回来吧。

  我很感谢裴延。

  至少在现在看来,他是个极好的人。

  想到这里,我又不禁想起裴远洲。

  他原先也是待我极好的不是吗?

  可一样还是辜负了我。

  这天底下,怕是只有自己才不会辜负自己。

  从外边回来。

  裴远洲难得关心我。

  他不知从哪托人带来了南沧的糕点。

  还陪我用了晚膳。

  就连舀娘说希冀不太舒服,他都没有去看看。

  大概是他终于想起了我,终于想起他还有一个正妻。

  又或者是可怜我失去了双亲。

  但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了,早在他将舀娘带进王府时。

  我们就再也回不到从前。

  他将糕点喂到我嘴边,我虽不想跟他说话,但也不想跟他闹得太难看。

  于是我只轻轻咬了一口,下意识的又吐了出来。

  裴远洲的脸瞬间黑了,但又还是温柔的问我,“怎么了?不是之前一直想吃吗?”

  确实如此,在他去南沧之前,我曾叮嘱过他,让他带糕点回来。

  可现在都过去一年了。

  就连舀娘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现在送来又有什么意义呢,他明明知道无论怎么做都已经无济于事。

  我看着眼前的糕点。

  心里却麻木的在想,以前怎么会喜欢吃这么甜的东西。

  裴远洲,你早干嘛去了。

  等的我好苦。

  我不给裴远洲好脸色,他待了一会儿也就自己离开。

  夜深了,我正想从抽屉中拿出阿娘送我的手镯。

  打开抽屉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

  我的心猛的一颤,连忙叫来阿淮问道,“你看见我里面的手镯了吗?”

  我一边问着,一边翻箱倒柜的寻找。

  没有,哪里都没有。

  那是阿娘给我留下的最后一件东西。

  阿淮一拍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今早上好像有一批下人,进了屋子打扫。”

  我虽不愿相信府上有人偷窃,但也不肯放过一丝蛛丝马迹。

  大夜里,我让阿淮叫醒了府上所有的人。

  裴远洲扶着舀娘也从东苑里出来了。

  他有些不满,“这么晚了不睡觉,在这做什么?”

  我并不理会。

  俯瞰着站在下面哈欠连天的下人,忍住心中的怒火问道,“今早都有谁进了主院?”

  下人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我再次问道,“谁进了主院。”

  阿淮也跟着附和,“老夫人送王妃的手镯丢了,若是你们当中谁拿了,现在就交出来。”

  舀娘冷哼一声,“我当是什么呢?原来就丢了一只镯子,许是王妃自己粗心落在哪里了。”

  我冷冷的看着他她,“住嘴,我让你说话了吗?”

  舀娘脸色一僵,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不满的白了我一眼。

  一连站了许久,任然是无人站出来。

  “那好,我一个一个的搜。”

  我给阿淮递了个眼色,这时翠竹站了出来,“王妃,现在天色已晚,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每日操劳,晚上都不能睡个好觉,是不是太苛刻了些?不如明日再找。”

  我厉声道,“不行,若是到了明天,那镯子早就被人当了去,既然你这么想休息,那就从你开始。”

  翠竹猛的一颤,我的余光瞥见她颤抖的双手。

  心中已经了然,于是走到了她面前,“是你拿的对吧?”

  翠竹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你胡说些什么?”

  “那不如你将手摊开看看。”

  “少污蔑人了,一个死人的东西,我怎么会看得上。”

  啪

  我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

  指尖都跟着颤抖起来。

  她怎么敢?

  “檀檀,你干什么。”

  裴运洲皱了皱眉。

  “拿出来。”

  我死死的盯着翠竹,不愿再说一句话。

  翠竹捂着脸,语气都染上了哭腔,“我虽是做下人的,但我也是人。但我没做过的事不会认。”

  我冷笑,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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