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要死大家一起死！谁都别想活！”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样神奇，同样一把刀，指向了赵大库和我妈这对男女。当然这也不算巧合，我太了解赵朝阳的脾气，料定了他会这样铤而走险。
和当年不同，这会儿拿着菜刀是年富力强，没有顾忌的赵朝阳，他不会像我爸心软下不了手。
赵大库不敢相信儿子会拿刀指他，极度的愤怒中，冲上前去跟赵朝阳抢夺。
赵朝阳一阵乱挥，砍中赵大库的胸口，把赵大库砍倒在地。
我妈见状，惊叫了一声，往外跑，被赵朝阳拽住，一刀劈下去，砍中了大腿。
他低头扯住我妈头发，吼她：“说！房子卖不卖？”
“卖卖卖卖卖！”
我妈一叠声地答应。
赵朝阳又走到赵大库身边，拽起他来，同样问他：“卖不卖？”
“你杀了我吧！我不会卖的！”
赵朝阳真的又狠狠砍了一刀，鲜血喷溅。
我看着这一切，想起那个最寻常也最不寻常的下午，我爸哆哆嗦嗦地说，我会让你们后悔的。
爸爸，你看到了吗？
他们不会后悔，但他们付出了该有的代价，这是他们欠你的。
这么多年，多少次的梦里，我见到我爸，仿佛那夜重现，我哆嗦着醒来。
因为我爸是自杀，他被逼死，他们还照样快活地活着。
现在，他们就算不死，也没办法好生活着了，我爸可以瞑目了。
我挂断视频，报警。
赵朝阳被抓了。
他要面临重额经济赔偿，还有刑事诉讼。
在资金来源突然断了的时候，赵朝阳第一个求助的人，并不是我，也不是他爸，而是他的财神白富美云岚。
可惜，他到处找不到云岚。
因为，就算云岚此刻走到他面前，他也未必能第一眼认出来。
16
林蓉蓉的豪宅里，我，云岚，我们三个人默默坐着。
谁都没有说话。
终于让赵朝阳付出代价了，我们应该高兴，可我们怎么高兴得起来。
童年回不来了，死了的人也回不来了。
云岚刚通过手术取出假体，脸上还在肿着。
她说，她要回到从前的样子，哪怕是死，也该回到最初的样子死。
赵朝阳做的恶事，伤害的人，不止于我和林蓉蓉，还有其他人，其中就包括云岚。
云岚不是她的真名，她本名叫小彩。
她没有爸爸，她妈在街边摆摊子卖菜，收入不稳定。
小彩长得好看，又老实，家境还差，总被同学欺负，其中欺负她最凶的，就是赵朝阳。
后来她读不进书了，索性破罐子破摔，离开我们这座城市，做一些外围工作。
她接受不了自己变成这副模样，就一边赚钱一边整容。
而她妈妈也受不了这些打击，一病不起，很快就病故了。
近期，她听同学说赵朝阳回来了，她也回来了。
在我琢磨着怎样对付赵朝阳时，她找到了我。
至于林蓉蓉，我们早就恢复了交往。
她家虽然比不上宋北家，在这座城市却也是有头有脸的。当年赵朝阳是无意中知道了林蓉蓉的妈妈跟一个男人有婚外恋，威胁林蓉蓉如果她敢继续跟我玩儿，就把这种事宣扬出去。
见林蓉蓉真被吓住了，赵朝阳变本加厉，时常压榨她，让她从家里各种想办法要钱出来。
林蓉蓉毕竟是女孩子，心理承受能力有限，读书没办法心无旁骛，读完初中毕业就回家了。
是赵朝阳毁了她的前程。
那个赵朝阳惹不起的幕后大佬，就是林蓉蓉表舅。
我们费了这么多心思把赵朝阳弄进去，不过，我依然会有点儿担心他被放出来。
“不用担心。”
云岚微笑，她的脸肿着，微笑的时候看起来又僵又有些森冷，这副模样让赵朝阳看了，想必他会被吓一跳。
“他出不来了，他病了。”
我和林蓉蓉都有些懵。
云岚又说，“我传给他的，获得性免疫缺陷综合征。”
“也就是说，你……你也……”
我和林蓉蓉一齐看着云岚，不太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们怕吗？”
林蓉蓉眼圈红了。
“傻啊你！”
我紧紧抱住了她，还有林蓉蓉，也一起抱住我们两个人。
“我们不是怕，是心疼！你还这么年轻。”
她的眼泪，落了下来。
“不用心疼，这都是自找的。”
“赵朝阳坏，他毁了我，可我也毁了我自己。”
“我不该不自爱。”
“还好，我总归都实现了我想要的，就算死，也没什么遗憾了。”
“我想我妈了，我早就想下去找她了。我没有了亲情，也不会有爱情了，健康也没了，我活着，没意义。”
我明白那种感受，就如同我千百次地想要见我爸爸一样。
不过现在，我不会放弃我的生命了。
“你和我不同。”云岚轻轻推开我，看着我，微笑着说：“你没有放弃你自己。”
“你考上了大学，好好读书。”
“还有，你还有宋北。”
（正文完结）
番外。
某天早上。
大家都在集团群里发早啊，我手一抖，发了个造娃。半小时后，我被宋北压在他休息室的大床上，“来，造！”
“别，我只是个扫地的！”
“爷就爱这84的味儿。”
他摁住我，头朝我压下来，清俊的脸上，一副势在必得……
这是一个月以后的事儿了。
事情是这样的。
我和宋北，只是在人前，类似情侣。
单独我们两个人相处时，他真是龟毛毒舌还各种难伺候。
比如某天已经很晚了，他喊住我，让我给他煮番茄牛肉面，还提各种苛刻的要求。
没办法，为了钱，我只能忍了这个大爷。
想不到我要去买西红柿时，他提出要陪我去。
回到他家时，我累得只想爬上床，哪儿还有力气煮面。
他倒是突发善心。
“算了，看你也煮不好，我来煮。”
“感激不尽。”
“我是不是可以睡觉了？”我小声问他。
“不可以，你得在旁边学。”
我就只好站在旁边看着他，还别说，他专心致志煮面的画面，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养眼。
厨房里很快香气四溢。
咕噜咕噜，我的肚子叫起来。
瞥了一眼，面只有一碗。
他把面端到餐桌上，把筷子递给我。
“你来吃。”
嗯？
“你不是饿了吗？晚上你都没吃饭。”
他不说我差点忘了，我晚上确实没吃饭。
所以，他折腾半天，该不会是特意给我煮的吧？
他在一边看我吃，还一声叹息，“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说完，他伸手过来，把我一缕差点掉面碗里的头发撩到脑后。
我……
抬头看他，我们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然后又迅速地分开。
我好像心跳有了点儿不正常。
那大概，是我第一次觉察到对他有点儿异样。
他则清了清嗓子，“别误会啊，这只是因为我有洁癖。”
第二天早上，就发生了大乌龙。
“造——娃？”不知道什么时候站我身后的宋北，慢悠悠地又说道：“孟小幸，你想造娃了？”
当时我正在拖地。
他一步步朝我走近，还带上了办公室的门，脸色有些奇奇怪怪。
“你，你要干什么？你关门干什么？”
“不是你说的，想造娃？制造的造，小朋友那个娃。你那么想，就造啊！”
“什么？我什么时候自己说的？”
“公司群里！当众暗示我？”
我……
不可能！
我掏出手机，点开群聊……老天，社死了。
群里本来几乎大家都会说个早啊，没有别的，就是个早啊，跟接龙一样，每天一大排，不知什么毛病。
今天我和宋北来的早，他先说了个早啊，我就接个造娃……
神奇的接龙在我这里停了，后面谁都没说话，群里最后两个字就是我的，硬生生杵在里面。
而后，我还瞄到了宋北发给我的微信，问我在群里说什么，赶紧撤回来。
深刻的教训啊，发完信息应该立即查看啊，错误还来得及修改。
难怪今天大家看我的眼神奇奇怪怪的。
确切地说，从我进公司，大家看我就奇奇怪怪的。
宋北还在看着我，“别跟我说是你手误，我觉得你是故意的。”
“如果你当真这么想……不如我满足你的愿望。”
他一步步朝我走过来，我身后不远处就是他休息的大床，气氛很暧昧很奇怪。
他更奇怪。
我心里一下子也乱七八糟起来。
“不知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那本来就是手误！”
我说完，拎起拖布，就像逃跑一样蹿了出去。
我看他的眼神，有点儿不像开玩笑。
可是为什么赵大库赵朝阳有那种想法时，我就觉得很猥琐很恶心，到他这里就没有那么……反感呢？
嗐，有点儿离谱。
更离谱的却在后面。
这晚我做了个没头没尾的梦。
宋北压在我身上。
“来，造！”
“别，我只是个扫地的！”
“爷就爱这84的味儿。”
他摁住我，头朝我压下来，清俊的脸上，一副势在必得……
我挣扎着挣扎着，就跟他亲上了。
太真实了，沙发上的抱枕压在我身上，感觉怪羞耻的，这是我醒来的第一个念头。
第二个念头，我恨不得有个地缝钻下去。
因为有人在看我，我春梦里的男主角——宋北。
他就坐在沙发一头，不知道看了我多久了。
和每天不一样，他回来得晚，还微信让我在客厅等他，我就等睡着了。
“哼哼唧唧的，在做什么？”他问。
我刷一下抱着抱枕坐起来，脸上开始发烧。
“没，没什么呀。”
“春梦吧？”
“什么东西，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的脸已经烫了。
“是我吗？”
他把脸往我面前凑，放大了一号的脸，看起来很清俊，像我在梦里一样。
我的心像擂鼓一般咚咚跳了起来。
清醒啊，理智啊，克制啊，孟小幸啊，他是万恶的资本家。
“造娃那个事，真的不考虑一下？”
他突然伸手抓住了我后脖颈，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我看见他喉结在耸动，那个样子该死的迷人和性感。
我完了。
就是那一瞬间，我觉得我完了，我好像对他动心了。
“造……造你个鬼。”
我把抱枕往他身上一推，站起身来，飞快逃回房间。
关上门，上锁，锁了以后，我的背抵着门，心跳还在砰砰砰砰。
他，他这个人，怎么会那么好看呢？
妈呀，终于明白了什么叫食色性也。
还有一周我就要离开他了。
我快开学了。
开学以后，我就再也不会见他了。
这么想着，突然心底升起莫名的忧伤。
看着我生活了一个多月的房子，怅然若失。
我把地板拖了又拖，把灶台擦了又擦。
给宋北做的早餐也比平常更用心。
宋北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半天，才吐出一句话。
“今天我助理有事不上班，你跟我去谈个事。”
“我……”
“有意见？想扣工资？”
“没有。”
就差那么几天，我就算每天向恶魔般的命运低头也得低，谁让我需要学费呢。
我没想到的是，谈事要穿运动鞋，穿休闲装。
宋北还嫌弃我运动鞋休闲装不好，影响公司形象，非要带我去他家商场里从头到脚换了一遍。
我暗暗看吊牌，心惊肉跳，可不想把我千辛万苦赚来的工资搭进去。
好在他说他买单，算公事。
试衣服时，卖货小姐姐还小声跟我说：“小宋总对你真好。”
“你还是小宋总交的第一个女朋友呢。”
“不是不是，你误会了，我们不是男女朋友。”
卖货小姐姐笑。
“我没误会呀，小宋总自己打电话来说，一会儿带女朋友过来挑衣服，让我们准备准备。”
“我们都不知道要准备什么。”
呃……
我有点儿懵，可能他脑回路不正常。
不能想太多。
谈事，搞的像黑社会接头，不在市区，在山上，难怪要穿那么运动休闲。
为了考上重点大学，我所有心思都在读书上，很少运动，不像宋北有健身的习惯。
宋北变态的，带我爬的是野生山，人不多。
“谈事情要爬山谈？你确定吗？”
我气喘吁吁问他。
他呢，云淡风轻甩一句，“当然，不然我特意带你爬山？我那么闲？”
好吧。
“你快点儿，我和对方在打赌，谁上去晚了，要输很多钱的。”
“你一个人先上去不就完了，不用等我。”
我是真的不行了，我只想原地躺尸了。
“你看那是什么？”
他指了指不远处林间一大堆黑褐色的东西问我。
我摇头。
“野猪粪。”
“这地方什么野生动物冲出来都不奇怪，你确定让我把你一个人扔这儿？”
我吓得赶紧站起来，风吹过来，树叶沙沙响，我都怀疑这山里说不定真藏了什么保护动物。
他伸手过来，拽住我的手，“跟爷走，爷保护你。”
我还想倔强一下的，想想还是放弃了。
就这么被他拽着一路爬到山顶，四处找他要接头的人。
我就想看看什么样的混蛋谈事要到山上谈，结果……他看了一眼手机，皱眉说：“这个xx越来越不靠谱，说好了的事居然放鸽子，还不提前说一声。”
Excuse me?
“这样吧，不能让你白来，给你加五百，算加班工资。”
我的内心瞬间平衡了。
“来了都来了，我们就在这里坐一会儿，欣赏一下美景。你看那边……”
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下面就宛如一幅画，真的很美。
没多久，有一家三口爬上来，坐在离我们不远处的地方，其乐融融，那是我想都不敢想的和谐。
许久，他突然说：“孟小幸，你觉得我怎样？”
那时候他在草甸上铺好了垫子，我们仰头闭着眼睛躺着。
山上的空气真好，远离尘嚣，我的心也许久许久没有那么平静。
我都平静得快睡着了。
“你？”
“挺好的呀。”
“这么不走心？这道问答题，没分。”
“怎么个好？你具体一点。”
嘿？
他是希望我夸他？
“就是长得挺高的，挺白的，也有能力。”
“没了？”
“你还想听什么？”
“睁开眼睛。”
我在听到这句话之前，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因为我闻到了他的气息。
我睁开眼睛，就见到他的脸离我很近，直勾勾地瞅着我，我一下子有些紧张。
“你……你，你干什么？”
这会儿那一家三口早走了，只剩下我们两个。
荒山野岭的嘛……
“孟小幸，你觉得我怎么样？做男朋友？”
我试图移开视线。
“我做你男朋友，行不行？”
他的眼神看起来很真诚，还有很多复杂又深沉的情绪，让我的心通通跳起来。
行。
就差那么一点点，这个字就脱口而出了。
“不不不，不行，我们……不合适。”
“你起来，你别离我这么近。”
他的脸上写着失望，但没说什么，他真的起来了。
我的心却有些落寞。
太阳往旁边偏了很多，晚一些还会西沉，有一些分离是注定的，那还不如从不开始。
“你考虑一下我，我不错。”
他看着我，极认真地说，“你太累了，你需要有人保护。”
我别过头，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唰唰落下来。
“孟小幸，我觉得你对我有感觉，你为什么不答应呢？”
“你是怕……”
“有人保护又怎样？”
我转过来，红着眼睛看他，“人会老会死！保护你的人如果说不见就不见了，说死了就死了，还不如没有！”
我爸死的这件事在我心里是永远的结，永远都解不开。
我不想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他，我想像所有女儿那样，放学不敢回家时有爸爸来接，在人生所有恐惧的时刻，有爸爸像一座山一样守着护着。
我这么多年一个人跟赵大库赵朝阳斗，跟生活斗，跟学习斗，我很累，没错，我多渴望有个依靠。
可我不敢有那个依靠。
“我明白了。”
“我们下山吧。”
下山的路，他没有拉我的手。
回到他家天差不多黑了，他做了一些吃的，还扔给我一瓶万花油，让我擦擦，说第一次爬山后，腿会很疼。
“这只是作为老板的关心。”他说。
接下来两三天，我们回到了从前一样的生活，他又是那个毒舌的宋北。
“孟小幸，我那条斑马内裤上沾了什么鬼东西？”
“你蹭它了？”
“……”
他在客厅里，我放下菜刀，从厨房走出去。
“我蹭它干嘛，我变态吗？”
“那谁知道呢。”
“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头发。”
我仰头去看，“哪儿有？”
“这里，你看！”
我有点儿看不清，就伸手扯过来。
就在我们两个拽着个内裤研究那上面是不是沾了我头发时，门突然开了。
“你们在干什么呢？”
一声男中音，吓我一跳。
转头看，一个中年男人坐在轮椅上，由另一个中年男人推着走进来。
估计，是他爸？
啧啧，我们两个刚刚这个样子肯定被误会了。
“那个……宋，宋先生？您好……”
那个男人没看我，也不接我的话，只是面色有些阴沉地在看宋北。
“介绍一下？这位姑娘是……”
宋北把裤衩往旁边沙发上一扔，随后一把搂住我肩膀。
“您不说我也要介绍，我女朋友，孟小幸。”
什么跟什么呀，我也没答应啊，他不是打算放弃了吗？
“我不同意。”
他爸那眼神真有杀伤力，坐轮椅上矮半截都没矮了他的气势。
宋北无所谓地笑了笑。
“轮不上您不同意，当年您要再娶的时候，我妈才过世一年，也没轮到我不同意。”
“这是两回事，我现在的妻子，她人品非常好……”
“我现在的女朋友，为人也非常好。”宋北握着我肩膀的手更用力，“我知道你要说什么，都不必了，我有我自己的判断。”
“我看你这身体挺好的，都能出来转了，可以到我这里来，肯定就可以去公司了呗？正好你那破公司我都管腻味了。”
“李叔叔，推我爸回去吧，我要忙了。”
“你！好个你小子！你好自为之！”
宋爸爸拂袖而去。
宋北松开了我肩膀，什么都没说，回他房间了。
晚上我做了饭他都没回来。
我想起从前听到的关于他的事，也许他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强大？
我敲了敲他的门，见他一个人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江水发呆。
“宋北，吃饭吗？”
他没回答我的话。
“你说的可能是对的，孟小幸，要是陪伴和保护会离开，还不如从来没有。”
他一定是想他妈了吧？
我走到他旁边，他没看我，别开了脸。
我觉得他似乎无比的落寞。
回想起来，他失去妈妈和我失去爸爸的时间段好像差不多。
我伸手，想要搂搂他。
就单纯地，很想安慰他。
他挥开了我。
“别碰我。”
“那好吧，我让你一个人静静……”
我刚说完这句话，突然感觉天旋地转，他拽住了我的手，把我拉向他，一个翻身，把我压在他的大床上。
他的眼睛看起来有些湿润，就那样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而后什么都不说，低头吻上了我。
他吻了我许久许久，一遍又一遍，像一个可怜的小兽，又像要征服和吞噬一切的王者。
似乎有很多很多的情绪在我们两个人之间蔓延。
我们都很激动，都在颤抖，长长久久地相拥。
长久孤寂着的心在那一刻仿佛被填满了，就像许久的等待只为这一刻彼此的依恋一样。
我们贪婪地吻着，紧紧抱着。
“孟小幸。”
他哑着声音问我，“你喜欢我吗？”
“我……”
我应该说喜欢他，我好像喜欢他，可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我说不出口。
他叹息了一声，“是不是我勉强了你？算了，如果你不愿意，我们……”
算了，对，还是算了。
我走出了那间房。
从前的一切我都不想记得。
宋北的后妈是赵朝阳他妈，我把赵朝阳送进去了，日后的生活，让我对着他妈，可能很难。
我没等到三天，我当晚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宋北和我就像有默契，他给我结算了工资，第二天一早就开车把我送到高铁站。
我以为离开这座城市就会连宋北一起忘记。
和林蓉蓉云岚聊天时，我们都不提宋北。
她们想问时，想说时，我都会岔开话题。
后来的日子里，我一边做兼职，一边为考研忙碌。
我从不刻意想宋北，可他每晚都来我的梦里。有时候跟我有说有笑，有时候说要给我扣工资，有时候在给我煮面，还有时候，在亲我。
我想那天如果他坚持再亲下去，我会不会跟他顺理成章地那什么……
然后又觉得自己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一年时间在忙碌中度过。
下一年再开学时，某一天早上六点，我正在湖边专心背单词，忽然背后一热。
有人从后面抱住了我。
我用力想要挣脱，回头一看，让人难以置信，竟然是宋北。
“孟小幸，你就不想我吗？”
“渣女，亲完就跑，不懂什么叫负责任？”
“我……”
“你……”
“你怎么在这里？”
“激动得语无伦次了吗？”宋北笑起来，“我来陪媳妇念书。”
宋北松开我，从口袋里掏出他的硕士录取通知书，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爸恢复得挺好的，自己能管公司了，我准备了一年考试。你这破学校，考起来很简单。”
真的像梦一样。
没想到宋北会对我有这么深的执着，到了这时，我还有什么理由不答应呢？
于是，在我紧张又忙碌的大学生涯里，又多了宋北这么个人。
某天夜里，他搂着我，在我耳边轻声说：“其实，我有点儿怕你。”
“怕我什么？”
“怕你像对待赵朝阳那么对待我。”
“你会吗？”
我笑了。
“你猜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