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的时候看电视剧,女主揪着玫瑰花,他爱我,他不爱我。
我那时就纳闷,爱与不爱不应该是能感受的到的吗?
为什么要这样判断呢?
后来我却发现了,想要辨别,真的是太难了。
我总是喜欢找一些,他们爱我的证据。
就像给我煮汤喝,接我放学,时刻关注我的动态。
但是不爱我的证据又太过于明显了。
打我,骂我,辱我。
他们有时好像那么恨我,但又那么爱我。
有时又好像那么爱我,又那么恨我。
我摆脱不了,但好歹,我现在走了。
我妈妈把自己关进了我的房间里。
从来也不许关门的房间,也关上门了。
她只是坐在里面发呆。
就好像我还在的时候一样。
「滢滢,要好好学习。」
「滢滢,不要走神。」
她每次一叫,我都一激灵。
她去厨房拿了水果,「滢滢,饿了就吃点水果垫一下,妈妈给你做饭。」
她还会虚空的梳理我的头发,「滢滢的头发又长了,妈妈过几天带你去剪头。」
爸爸回家了。
他开始频繁酗酒。
「你小点声!」我妈冲她说,「滢滢在学习你别吵着她!」
「滢滢在学习?嘿嘿」我爸嘿嘿嘿嘿的笑,「滢滢没啦!滢滢被你害死了!」
我妈转身的动作一顿,「你胡说,滢滢明明在学习。」
「你放屁!你个泼妇!没有你滢滢能跳楼!滢滢能死!你把滢滢还给我!」
他们两个飞速扭打到一起。
我想我一定是神智在消退了。
不然,为什么看见平日里,一起打我的人扭打在一起,会如此不理解呢。
妈妈拿了水果刀,爸爸力气大。
最后爸爸近了医院。
卧室里没有开灯,还残存着爸爸的酒气。
妈妈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冲着空无一人的门口说,「滢滢回来啦,
「哎呀你看妈妈,还没来得及做饭。」
「你先坐,妈妈给你煮个面条。」
我又去医院看了看爸爸。
他也开始迅速的消瘦。
和他住一个病房的也是个爸爸,有一个刚刚上小学的女儿。
女儿每天晚上来写作业。
我爸爸就笑着看着。
那姑娘今天不知怎了,脾气特别差。
声音特别大,小孩的哭闹声充满整个房间。
那个爸爸就打了一下他的女儿,「小点声,没看见叔叔在睡觉吗。」
「不能打孩子!别打孩子!」我爸连滚带爬的从病床上滚了下来。
「不能打孩子!」我爸说。
吓了小女孩一跳,往自己爸爸身边躲了躲。
我爸爸拿起一个苹果在小女孩眼前晃了晃,「不要生爸爸气,别生爸爸气,爸爸错了,爸爸不是故意的。」
小姑娘收了苹果,怯怯的说了声谢谢。
「哎,好姑娘。」我爸笑了,眼角满是皱纹。
说来奇怪,我第一次注意到我爸已经这么老了。
他嘴里还嘟囔着,「不能打孩子,不能打孩子……」
就像我当时一直在说,「考上大学就好了一样。」
我有点看不下去了。
我妈好像已经疯了,天天对着满屋叫滢滢,就好像我还在一样。
我爸爸会看路过的每一个小孩,神经一样的告诉他们的家长,「不能打孩子。」
好像在我死后,他们身上所表现的,都是我曾经死命寻找的爱我的证据。
结果,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我身后缓慢的飘来了一个魂。
「你还想看吗?」她问我。
「不想了吧,」我说,「我看不懂,也太累了。」
她停顿了一会,「你……想看看你原本的未来吗?」
我没有回答。
我已经看到了。
在我从高楼往下跳时。
我看见父亲去打了我一顿,我的室友们牢牢的把握护在中间。
我看见了我和张鑫鑫申请了国外交换生,她陪我惨兮兮的一起打工。
我看见我嫁给了一个小老外,养了一只我一直想养的小猫。
我甚至还看见了,爸爸临死前我见了他一面,我说,算了,我不恨你了。
我身后的那个魂,问我,「你后悔了吗?」
谁知道呢。
我说,「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