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惜芷一怔，后背陡然一下凉嗖嗖，她回头看去，黑漆漆的夜里哪里还有风弈的身影。

“小主？小主！”

明月见花惜芷没有反应，心一横牙一咬抬手就要扇，手刚抬到半空就被抓住，头一撇就对上一双犀利且带着杀气的眸，她一吓，完全没了气势。

“小……小主，你没事了吗？”

花惜芷目光一沉，冷嗖嗖看向明月举起来的手。

这丫头胆肥了，竟然敢打她。

“我没事。”她语气很冷，抓住明月手腕并没有松。

明月意识到什么，急得摇头，“不是这样，小主，奴婢是看您一直自言自语，怕您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碰着了，所以才……”

花惜芷挑眉，“所以你就想把我打醒？”

明月缩着脖子，眼泪都吓出来，“小时候奴婢听家里老人说起过，要是碰到被不干净东西附身的人，需要掌掴才能使那人清醒。奴婢知错了，奴婢绝不是以下犯上，求娘娘相信奴婢！”

花惜芷伸手阻止明月下跪，松了手，“我没怪你，只是好奇，为什么你会觉得我碰到不干净的东西？”

话音刚落，四周起了风，将一旁的竹林吹得沙沙作响，地上摇曳的都是竹林倒映的影子。

花惜芷身为坚定地唯物主义者，自然是不相信鬼神之说，但明月就没有那么好的心理素质，被这一吓身子颤了颤，可即便如此她下意识的还是张开手臂护在花惜芷的面前。

这一点，令花惜芷有些感动。

“奴婢在辛者库的时候总是能听到一些老宫女说起皇城以前的事情，她们说后宫是死人最多的地方，而且大多数都是女人，有被设计疯了的、失宠打入冷宫的妃嫔，也有熬不住的宫女、太监，总之一到晚上后宫就会变得阴气很重，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就会随意走动，附在人的身上，更有甚者，会直接夺走身体，占为己用。”

明月颤颤巍巍总算是将事情讲清楚。

花惜芷全程听下来没有任何感觉，地球上哪个地方没有死过人？上亿年间谁又知道死过多少人？若是这样怕，得怕到什么时候去。

“别怕，老话还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花惜芷拍拍明月肩头，示以宽慰。

明月眉头紧蹙，明亮的眼睛忽闪忽闪，小脸都快皱成一个包子，嘴巴张了张又闭上，明显的欲言又止。

花惜芷察觉，带着明月边走边问，“你想说什么？”

明月像个被吓到的兔子，警惕地朝着四周看去，“小主，您刚刚是在跟谁说话？”

花惜芷脚步一顿，看向明月，见她害怕不像是装的便道，“我刚刚有在跟人说话吗？”

明月赫然，双腿如同灌了铁一样动弹不得，“奴……奴婢来时看到小主在和人说话，并且还有肢体上的接触，像是在打架，奴婢喊了小主好多声，小主都没有答应……小主，你不记得了吗？”

花惜芷凝眉，按照明月的说法她来时看到的应该是她押住风弈的时候，可风弈那么大一个人，明月怎么可能看不到？而且，她也确实没有听到明月在喊她。

她低着头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脚下不由自主地踩着光影前行，忽而她想到风弈闪身的招数，形如鬼魅，快如疾风，好像，还真不是人能做到的……

一连几日过去，明月依旧神经兮兮，尤其是到了晚上，必然会坐在她床边守着。

花惜芷觉得暖心的同时又心疼，天气转凉，明月夜夜坐在床边垫子上，如何受得了？

“小主，床铺铺好了。”明月说着熟练地去拿垫子放到床边。

花惜芷看了眼，思忖片刻，“明月，明日你去一趟昶永门。”

明月快步走来，“是，不知小主是让奴婢去做什么？”

“去打听一个人。”花惜芷将挽发的素簪取下，长发瞬间垂落，犹如一段上好的黑缎，“我进宫的时候得了此人的一些帮助，现下我在宫里也算安稳，便想将这人情给还了，你去寻寻。”

“是，不知这人叫什么名字？”

花惜芷端看镜中的自己，顺带着将明月困惑的神色收入眼底，“风弈。”

……

皇帝独宠云贵妃在内外庭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恰巧近日里外庭大臣一直上言请立皇后，所以当皇帝多日留宿在云贵妃的庆云殿时就引来各种猜测。

猜测最多的，就是云贵妃何时被立为皇后。

而快要到来的中秋，无疑是最好的日子。

花惜芷站立廊下，本是等着明月从昶永门回来，不曾想就听到宫人们私下的议论。

“要我说，后宫里能当皇后的也只有贵妃娘娘，其他三位娘娘一直在国寺中祈福，多年没得恩宠，即便是中秋回来，也争不过贵妃娘娘。”

“你说的不错，我还听说，其他的三位娘娘就是因为贵妃娘娘朝陛下进言，所以才被送去了国寺，祈福只不过就是表面的文章，实则里还是为了争宠。

“三位正妃娘娘一走，后宫自然而然就由贵妃娘娘一人掌控，加之太后也喜欢贵妃娘娘，要我说，贵妃娘娘当上皇后是指日可待的事！”

“……”

宫人们絮叨一会儿后就走开忙活。

花惜芷从廊下走出，回想着之前看过的人物名册。

皇帝的后宫，除了中宫空悬外，其他妃嫔之位都是满的，一贵三正。

云贵妃，德妃，贤妃，淑妃，除云贵妃在宫外，其他三位妃子于一年前以为万民祈福的名义都留在国寺之中。

今年的中秋，也正好是三位正妃年满回宫之日。

想来，又将是一场不小的风波。

“小主怎么在这？可让奴才好找。”

周全海拿着拂尘走过来，脸上虽然带着笑，却让人感觉不到暖意。

“周公公有事吗？”

周全海上前打了个千，“陛下和娘娘正在用早膳，传小主过去伺候着。”

是伺候着不是一同吃膳。

花惜芷眉头微皱，庆云殿上下宫人几百人，不可能就差她一个伺候的人，贵妃这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知道了，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