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一天,我收到继母传来的短信:「沈枝,你爸出车祸了。」
我心态受到影响,发挥失常,刚考完就匆匆赶回老家,结果,我爸根本没事。
继母表情得意,我爸结结巴巴:「村长说了,你配他儿子正好,上了大学心就野了,所以……
」
我瞬间明白了一切。
1
「爸,今天可是我高考,你怎么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我捏紧了两肩的书包带,皱着眉不可置信地上前质问我爸。
继母瞪了我一眼,抬手就是一记耳光。
「你这死丫头,怎么跟你爸说话呢!」
我爸见状,赶紧将她拦了下来:「算了算了,孩子也是着急。」
继母没理他。
又扫了我一眼,冷哼一声:「高考怎么了?你又考不上清华北大,还去读什么狗屁大学,家里可没那个钱供你了!」
我呼吸一窒,顿时仿佛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冷水,连着心都凉了。
在这个家里隐忍这么久,我唯一的希望就是通过高考逃出村子,逃出大山。
可她这句话,无疑是给了我一道重击!
「妈,村长来了!」
陈韩站在门口高喊了一声。
陈韩是继母的儿子,平时被她疼的不得了,像个心肝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
听到这句话,继母立马变了脸色,喜笑颜开地跑了出去。
「哎哟,村长来啦!快进来快进来。」
继母一边领人进来,一边弯腰拍着马屁:「瞧这小伙子,长得多有福气啊。人一看就聪明,还老实本分,跟我们家沈枝那是天生一对!」
2
直到村长和他儿子进门,我才看清楚他儿子的长相。
肥头大耳,一脸的痘痘,眯眯眼,还油光满面的。
身上的肥肉挤得连衣服都装不下了,手上也是黑黢黢的,指甲里不知道藏了多少不明物体。
这就是长得有福气?一看就聪明?老实本分?
我顿时心里蹿起了一团火。
要不继母她也别赖在家里白吃白喝了,出去当媒婆得了。
继母连忙招呼村长儿子坐在我旁边,笑嘻嘻地和村长商量起来。
那人一坐下,一股浓重的汗臭味扑面而来。
夏天的屋子里本就沉闷,再加上这味道,熏得我直犯恶心。
而接下来,继母也向我证明了她确实适合「媒婆」这个职业。
「我们家孩子比较节俭,现在在工厂工作,收入还行。平常老实本分,就是不太会说话。他现在就想找个好好过日子的人,早点结婚生子,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
「哎哟喂,我真是越听越喜欢!节俭说明他会过日子,又有稳定工作。不太会说话,说明他成熟稳重,会照顾人啊!」
继母笑得眼角的褶子都快放不下来了。
也许是她夸得太厉害,村长也沾沾自喜了起来。
「虽然你们家条件也就那样,但主要还是看孩子自己喜不喜欢。小军,你看着怎么样?」
3
小军眯起本来就小的眼睛,用黏腻的眼神在我身上打量了一番。
「嗯……有点黑,太瘦了。」
说着,他的目光突然停留在了我的胸口:「但是某些方面还不错。」
我打了个哆嗦,顿时一阵恶寒。
说完,他对村长撇了撇嘴,一副被占了便宜的样子,「她配我,勉勉强强吧!」
「那就这么说定了!」还没等村长开口,继母就迫不及待地把这事敲定了下来。
「彩礼一到,马上就结婚!」
一听彩礼,村长不乐意了,板着脸开口:「等等,我还有几个条件。」
说着,他又用挑选商品一般的目光,将我再次审视了一遍。
「第一,她嫁过来之后必须孝顺我们,每天给我们做饭吃,一日三餐不能落。第二,事事都要听我儿子的,不能跟他吵架,也不能多花家里的钱。第三,必须给我们家生两个以上的男孩儿!」
他每说一个字,我的眉头就皱得紧一分。
知道的是给他们家当儿媳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卖到他家当奴隶!
「没问题没问题!」
继母却一口答应了下来,恨不得连夜把我送进他们家。
4
村长点了点头,满意地带着儿子回去了。
我低着脑袋,坐在桌子旁,明显不高兴。
我爸本来想为我说几句话,但继母一个横眼过去,他又把话支支吾吾地憋了回去。
「沈枝,你这几天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
继母早已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冷冷地警告我。
我含着眼泪抬头,装作怯懦的样子点了点头。
继母一向强势,如果此时我直接出言拒绝,肯定会适得其反,引得她更加警惕。
所以,我只能先顺着她,再找个机会,直接逃出去。
没想到,过了几天,还真让我等到了机会。
继母下田干活的时候崴了脚,躺在房间里休息。
嘴里还不忘一直骂骂咧咧:「这村长家也真是,就那么几万块的彩礼,跟要了他们家老命似的!」
幸亏村长家一时拿不出彩礼,不然我连跑都没得跑。
过了一会儿。
我拿出珍藏了很久的巧克力,晃悠到了在外面玩儿的陈韩面前。
我们家当然买不起这种东西,这一块还是我同学送的,听说是从国外带来的,入口即化,浓厚香醇。
想到这里,我咽了咽口水,忍痛把它递到了陈韩眼前。
5
陈韩眼睛倏地就亮了,一把夺过吞了下去。
「这是什么?好吃好吃,我还要!」
我摊了摊手,「没了,只有一块。」
陈韩顿时狠狠地瞪我一眼,毫不犹豫一脚踹在了我的膝盖骨上,又捡起地上的石子接连砸向我。
继母平时有什么好吃的都给了陈韩,他打起人来力气更是不小。
我被踢得一个趔趄,强忍着关节处的钝痛,努力扬起了笑容。
「你打我也没用,真的没有了。你还想吃,就只能去镇上买了。」
陈韩听完,立马哭闹着跑进了继母的房间,对着她又踢又打。
「我要吃巧克力,我要吃巧克力!」
继母本来就受了伤,这几下更是疼得龇牙咧嘴。
「好好好,给你买!」
顿了顿,她又开口:「不行,你爸去地里干活了,谁送你去镇上?」
「我不管,我就要吃!!!」
陈韩直接在地上打起滚来,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几乎能响彻了整个村子。
偏偏他精力旺盛,一时半会儿根本停不下来。
我装作被哭闹声惊到,急匆匆地跑进了屋子,「怎么了怎么了?」
继母看到我,眯了眯眼睛,命令道:「沈枝,你带你弟弟去镇上买那个什么……巧什么力去!」
我假装露出为难的表情,看了看手中的东西。
「可是……我玉米还没剥完呢。」
继母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把几张破烂的零钱递了过来。
「那点儿活回来再干,你弟弟最重要。」
临走时,我牵着陈韩的手,继母再次嘱咐我:「剩下的钱要一分不剩地拿回来,你不准花,听到没?!」
我乖巧地点了点头。
到了镇上,我将陈韩先安置在了村里一个熟人的店里,骗他我去找巧克力。
然后飞快跑到唯一可以离开这里的汽车站,买票进站,一气呵成。
快上车的时候,我竟然隐隐听到了陈韩在不远处喊我的名字。
「沈枝,你要去哪儿?!我要告诉妈妈,看她不打死你!沈枝!」
我一股脑地窜上了车。
手还在颤抖,却不敢回头。
6
离开家后,我四处打着零工,维持自己的基本生活。
还给自己买了一部最便宜的手机,在网上学着报了志愿,被大学录取。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我特地多买了两个肉包子,给自己好好庆祝了一番。
后来,我顺利进入了大学,学费和生活费全靠我自己平时兼职赚的钱。
没想到,继母神通广大──
竟然带着弟弟直接找到了学校来。
当时我正在学校门口的小店里吃饭。
看到那两张熟悉的面孔重新出现在我面前时……
我顿时感觉,这些天的安生日子都是偷来的。
现在,他们来找我讨债了。
继母一眼就认出了我,几个大步冲了过来,一把拽住了我。
「沈枝,你个小贱人,赶紧跟我回去!」
我摇头,整个人本能地拼命往后缩:「 我不回去,我还要上学!」
继母咬了咬牙,使出吃奶的劲捉住我的手臂。
「 你一个女娃上这么多学有什么用啊,快给我回去结婚,我连人家彩礼钱都收了!」
拉扯之间,我买的廉价书包轻而易举地被她扯烂,里面的书和笔全部散落在了地上。
我连忙弯下腰去捡,却突然被继母揪住领子,动弹不得,只能开始胡乱大喊大叫。
动静太大,周围的人也都看不下去了,纷纷上前阻拦。
继母脸色变了变,只能不情愿地放开了我。
出了小吃店后,她牵着陈韩一直不远不近地跟在我身后。
大学周边的人多,我料定他们不敢动手,我就直接进了学校。
学校门口有保安,应该不会轻易放他们进来。
走了一段路后,我终于松了口气,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你个小贱人,还想跑!」
背后突然传来继母的咬牙切齿的声音。
下一秒,我的肩膀被一股大力压住,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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